沈念站在斑驳的石阶上,抬头望着这座被岁月侵蚀的古老宅院。灰白的墙面上爬满了常春藤,
朱红色的大门漆面剥落,露出里面发黑的木质。
门楣上\"栖云居\"三个鎏金大字已经黯淡无光,却依然能看出当年气势。\"就是这里了。
\"她轻声自语,从背包里掏出钥匙,那是文物局王主任三天前交给她的。
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,沈念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从指尖传来,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。
她皱了皱眉,用力转动钥匙。\"咔嗒\"一声,门锁应声而开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,
尘封多年的宅门缓缓开启。一股混合着霉味、尘土和陈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,
沈念下意识地捂住口鼻,却在这气味中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。她迈过门槛,
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棂斜射进来,照亮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。
\"这地方至少有五十年没人住过了。\"沈念环顾四周,自言自语道。作为省文物局的修复师,
她见过不少古建筑,
但这座位于偏远山区的\"栖云居\"却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——既陌生又熟悉,
就像曾经来过却又记不清何时何地。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,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。
沈念用手指轻轻划过桌面,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。桌面的木质依然光滑,显示出上好的工艺。
她抬头望向厅堂正中的匾额,上面\"德馨堂\"三个大字已经褪色,但笔力雄浑,气势不凡。
\"奇怪...\"沈念喃喃道,不知为何,她总觉得那匾额应该更亮一些,
周围应该挂着红色的帷幔,桌上应该摆着茶点...一阵风吹过,破损的窗纸沙沙作响,
打断了她的思绪。沈念摇摇头,从背包里取出相机,开始按照工作流程拍摄建筑细节。
她需要评估这座宅子的文物价值,决定是否值得修复保护。穿过大厅,是一条幽深的走廊。
木质地板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**声,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走廊两侧是几间厢房,
门都紧闭着。沈念试着推开第一间的门,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。房间内摆放着一张雕花木床,
床幔已经腐朽成碎片,但床架依然完好。
沈念走近观察那些精美的雕刻——牡丹、凤凰、祥云,典型的清末民初风格。
她伸手抚摸床柱上的花纹,突然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。\"嘶——\"她缩回手,
发现食指被木刺扎出了血。血珠滴落在床柱上,竟然诡异地渗入了木头,消失不见。
沈念瞪大了眼睛,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奇怪的现象,一阵眩晕突然袭来。
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,房间里的光线忽明忽暗。沈念扶住床柱稳住身体,
闭上眼睛等待眩晕过去。当她再次睁眼时,房间竟然焕然一新——床幔是崭新的红色绸缎,
床上铺着绣花被褥,梳妆台上摆放着铜镜和胭脂水粉,窗边的小几上还放着一盏油灯。
\"这...不可能...\"沈念惊恐地后退,后背撞上了门框。疼痛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幻觉。
她低头看自己的手,发现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旗袍,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玉镯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沈念的心跳加速。门被推开,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他约莫三十岁左右,面容清俊,眉宇间透着儒雅与坚毅。\"婉清,你怎么还在这里?
客人都到前厅了。\"男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沈念张了张嘴,
却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回答:\"墨轩,我马上就好,只是头有些晕。\"男人——墨轩走近她,
伸手抚上她的额头:\"是不是又熬夜看账本了?我说过那些事交给管家就好。
\"他的手掌温暖干燥,触碰让沈念心跳漏了一拍。这感觉如此真实,却又如此荒谬。
她知道自己应该叫沈念,是文物局的修复师,不是这个叫\"婉清\"的女人,
也不是在这个看似民国时期的场景里。但此刻,这些记忆却像隔了一层纱,模糊不清。
\"走吧,父亲等着呢。\"墨轩牵起她的手。
沈念——或者此刻的林婉清——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出房间。走廊上挂着红色的灯笼,
仆人们穿梭忙碌。前厅里宾客满座,觥筹交错。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主位,见他们进来,
脸上露出笑容。\"墨轩,婉清,来,坐我旁边。\"老者招呼道。
念眼前流转:宴席上的谈笑、宾客的恭维、墨轩不时投来的温柔目光...一切都那么真实,
真实到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。直到一声尖锐的**划破这一切。沈念猛地睁开眼睛,
发现自己趴在八仙桌上,手机正在疯狂震动。她茫然地环顾四周,哪里还有什么宴席宾客?
只有破败的大厅和满室尘埃。窗外已是黄昏,夕阳的余晖给一切蒙上金色的光晕。\"天啊,
我睡着了?\"沈念揉着太阳穴,拿起手机。是王主任的来电。\"喂,
王主任...\"\"小沈啊,怎么样?栖云居的情况如何?\"电话那头传来王主任洪亮的声音。
沈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:\"刚做了初步勘察,建筑主体结构还算完好,
但内部损毁严重,需要详细评估。\"\"好,好。局里决定让你在那里住几天,方便工作。
生活用品我已经让人送到村口的小店了,你待会儿去取就行。\"\"住...住在这里?
\"沈念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。\"怎么?有问题吗?村里没有旅馆,总不能每天往返吧?
那么远的路。放心,宅子虽然旧,但住人没问题。抗战时期还做过游击队指挥部呢,
结实得很。\"沈念想拒绝,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:\"好...好的,我明白了。\"挂断电话,
沈念长舒一口气。刚才那个梦...不,那不仅仅是梦。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,
包括墨轩手掌的温度,宴席上食物的味道,
甚至宾客们衣服上的刺绣纹样...这些都不是她能够凭空想象出来的。她站起身,
突然感觉手里攥着什么东西。摊开手掌,
沈念倒吸一口冷气——一枚翡翠耳坠静静地躺在掌心,碧绿透亮,雕成一片叶子的形状。
这绝对不是她的东西。\"这到底...\"沈念的手微微发抖。
耳坠冰凉光滑的触感提醒她这不是幻觉。难道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过?或者更可怕的是,
那根本就不是梦?天色渐暗,沈念决定先去取生活用品。她锁好宅门,
沿着青石板路向村口走去。一路上,暮色中的山村静谧安详,炊烟袅袅,偶尔传来几声犬吠。
但沈念的心思全在那枚翡翠耳坠和那个奇怪的\"梦\"上。村口的小店是一栋两层木楼,
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伯。听说沈念是来考察栖云居的,老伯的眼睛一亮。\"那宅子啊,
可有年头了。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说,那是程家的宅子,程家当年可是方圆百里最有钱的人家。
\"\"程家?\"沈念心头一震,\"您知道程家最后的主人是谁吗?
\"老伯眯起眼睛回忆:\"好像是叫...程墨轩?对,程墨轩。听说是留洋回来的,
很有学问。不过后来抗战爆发,他就...咦,姑娘,你脸色怎么这么白?
\"沈念扶住柜台才没有跌倒。程墨轩...和梦里那个男人一样的名字。这怎么可能?
\"没...没事,可能有点低血糖。\"沈念勉强笑了笑,\"老伯,
您知道程墨轩后来怎么样了吗?\"\"这个就不太清楚了。有人说他参加了抗日,
被日本人抓走了;也有人说他逃到国外去了。反正1937年以后就再没人见过他。
他妻子...好像是姓林,在他失踪后不久也病死了。可怜啊,听说他们感情很好。
\"沈念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,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。她匆匆谢过老伯,
拿着生活用品返回栖云居。夜幕完全降临,沈念点亮了带来的露营灯,将它挂在正厅的梁上。
昏黄的灯光给古老的宅院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。她简单打扫出一间厢房作为卧室,铺好睡袋。
临睡前,她又拿出那枚翡翠耳坠仔细端详。在灯光下,耳坠内部似乎有细小的纹路,
像是某种文字或符号。沈念想起自己大学时选修过文物鉴定,
隐约记得这种内部有\"棉\"的翡翠往往年代久远。她将耳坠放在枕边,
决定明天好好研究一下。夜渐深,山风穿过破损的窗棂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沈念躺在睡袋里,听着这声音,竟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心,仿佛回到了久违的家。
她的眼皮越来越沉,最终坠入梦乡。这一次,梦境更加清晰。
她看见自己——林婉清——站在栖云居的后花园里,园中开满了牡丹。程墨轩从背后抱住她,
在她耳边低语:\"婉清,无论发生什么,记住我爱你。\"\"怎么了?突然说这个。
\"梦中的她转过身,担忧地望着丈夫。程墨轩的表情凝重:\"时局越来越乱,
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北平。我...我可能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。
\"\"你又要去参加那些秘密会议?\"林婉清抓住他的手臂,\"墨轩,我害怕。父亲年纪大了,
程家需要你...\"\"正因为如此,我才必须站出来。\"程墨轩轻抚她的脸颊,
\"如果...如果我有什么不测,你去书房,打开《论语》的暗格,里面有我留给你的东西。
\"沈念在梦中感受到林婉清的恐惧和悲伤,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此真实,
让她在睡梦中流下了眼泪。突然,一阵刺耳的声响将她惊醒。沈念猛地坐起,
发现是窗户被风吹开,撞击在墙上发出的声音。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,心跳如鼓。
窗外的月光惨白,照在房间的地板上,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斑。沈念起身去关窗,
却听到楼下传来钢琴声。轻柔的旋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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